做一个职业电影制作人需要艰苦的决心、应变能力和远见。它可能是一条艰难的路。人们聘请电影导演,一般是看他们的创作历史,这使得有抱负的年轻人很难在行业中立足。年轻电影制作人积累作品,以吸引潜在制作人和投资者的唯一方法是从独立电影制片人起步。曾获殊荣的编剧、导演兼制片人莎拉•卢特菲(Sarah Lotfi)分享了她作为这种制片人的见解和经验。

你是怎样进入电影行业的?

我一直着迷于电影。长大后,电影是我看世界的窗口。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制作了四部进入电影节的短片。《人》(Menschen)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还是学生时,在2009年,我制作了《最后的勇士》(The Last Bogatyr)。这是部超现实主义作品,从俄国角度叙述了二战。它在电影节上取得了成功,使我作为年轻制片人成名,获得了众筹者的信任。这部电影获得了一个地区性奖项,进入了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主办的2010年学生学院奖的最后一轮。

卢特菲女士至今已经制作了四部短片。《人》是其中最成功的一部
她希望把它发展成一部故事片。(图片:Mark Mook)

有了制作《最后的勇士》的经验,我继续我称之为“历史再现”的工作,也就是人们从新的角度去探索历史事件,并制作了《人》。由于我对二战电影有兴趣,他们建议我读国防军的回忆录。二战题材十分成熟,我要寻找一个新的视角。我自己有两个兄妹有严重的发育障碍,从这种经历出发,在《人》中我探索了纳粹统治之下严重发育障碍者的境遇。我没有聚焦于他们的悲惨境地,而是写了制度暴行中的希望和人性的正面故事。这个故事超越了成见,我希望能产生持久的影响。《人》也使我能够让公众去注意这些障碍。

电影有关娱乐,但同样有关赋权。扮演拉狄克(Radek)的康纳尔•龙(Conor Long)有唐氏综合症。通过让他扮演这个角色,我们能够接触到残疾人支持团体。我在最近的一次电影节上有一次奇妙的经历,一名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年轻女子面带微笑向我走来,告诉我她在电影中看到自己了。

电影制作提供了创造认识并真正打动人的巨大机会。它是这样一种强有力的沟通形式。我发现,写一个故事,看着它转化成视听作品,令人难以置信地畅快。我想任何创作者都会这样说。

为什么用德语拍《人》?

我相信制片人有责任做到真实。在历史电影中,这意味着尽可能忠实于所表现的角色。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择用德语制作影片。我们甚至聘请了一名方言教师,好让口音正确。这将确保电影在欧洲观众中的可信度。

莎拉•卢特菲指导康纳尔•龙,他在《人》扮演拉狄克。卢特菲女士认为,电影是非常强大的沟通形式,除了娱乐还关系到赋权(图片:Luke Askelson)

研究和制作这部电影花了多久?

2012年,从前期制作到剪辑结束只用了9个月。作为制片人我抱负很大,希望把事情尽快完成。作为一部独立制作的短片,《人》是一个大制作。在拍摄第一天,有多达80人在拍摄现场,拍摄最大的动作场景。拍摄复杂的动作场面需要大量的详细规划和协调。即使编辑也很漫长。

拍摄《人》时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获得资金始终是独立制片人的一个挑战,对于《人》这样的小电影项目特别困难。我们为这部电影选择了众筹方式,把筹资分为三个阶段。这使我们能够在制作过程的不同阶段筹集少量的钱,确保我们有稳定的现金流。众筹已经被斯派克•李和扎克•布拉夫这样的偶像级电影制片人运用得很好。它还让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小独立制片人拥有实现自己项目的难得机会。

电影制片人需要了解并建立自己的观众,众筹是一个有用的方法。当制作像《人》这种吸引特定受众的电影时,那些小众群体被吸引到电影,并帮助它取得成功。

独立制片人经常发现自己处在“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局面。例如,你去找名人,但名人不想加入,因为你的资金没有到位,而制作人不把名人这样的资产摆到桌面,投资者不会出资。如此这般团团转。这就是为什么众筹是独立制片界的福音,因为你可以开始建立一个真正相信你项目的观众群,这让你有谈判的资本,即使你在通过众筹筹集较小的数额,而不是整个预算。

独立制片人努力让名人参与他们的工作。这将让他们的作品不仅能在剧院试映,还能进入电影节。一流演员参与独立电影项目正在成为趋势。一些人把剧本好的独立电影视为契机,可以摆脱他们的传统形象,扮演在商业化更强的制作中他们不会扮演的角色。如果适合他们的档期,他们可能愿意降低报酬,好参加一个潜在有趣的事业。

短片《人》在2012年用了短短9个月制作完成。“作为一部独立制作的短片,《人》是一个大制作,”卢特菲女士指出。(© Sarah Lotfi)

作为制片人,版权对你有什么重要性?

版权对电影制片人,对电影制作过程非常重要。电影制作是一种合作,版权使这种合作进行下去。制作短片《人》之后,我们想把它扩大成故事片。如果我们不拥有版权,我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版权保护创作者的利益,防止他人未经创作者的许可使用作品。不幸的是,在我们的竞争性世界中,人们并不总是尊重创作者。版权让创作者有保卫自己的手段,制止未经授权使用自己的作品。

电影节有什么作用?

电影节让电影制片人在业内推广自己的作品。有许多不同类型的电影节,有的侧重于国际和国内发布,有的侧重于不同的电影类型或题材,另一些只是为了电影而电影。说到底,只要我的作品能在人们可以观看的地方得到放映,我就很高兴。这最终还要回到版权和许可的重要性。例如,如果你有一个在电影中使用一段音乐的许可,但你谈的结果是只能在电影节上使用,然后你突然发现你正在谈判一项发行协议,必须返回到音乐来源那里重新为那段音乐进行许可谈判,这可能费用高昂而且阻碍谈判。谈判许可时你要取得最大的覆盖面,这样就不必回去重新协商。

电影的未来如何?

跨媒体正在成为重头戏。越来越多的项目在使用内容创建跨多个媒体平台更具交互性的视觉体验项目。利用创意内容的可能性是无限的,提供了接触新受众、让他们积极参与故事的巨大机会。举个例子,兰斯•威勒的短片《大流行41.410806,-75.654259》结合了电影、移动和在线技术、道具、社交游戏和数据可视化。这部电影是2011年圣丹斯电影节的互动跨媒体《大流行1.0》体验的核心部分,观众在其间积极合作,在120个小时内共同阻止一场虚构流行病的蔓延。人们对这种互动体验的兴趣,我认为由于电子游戏而越来越大。电子游戏已经成为青年文化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该行业正在真正地扩大。

你对盗版者有什么话要讲?

一部电影并不总是能在世界不同地区看到所需的格式,在这个意义上我理解为什么盗版会存在。这个行业正在努力解决这一问题。但作为独立制片人,就难以制作电影并以此谋生。我们的知识产权是我们可以得到投资回报的唯一途径,尊重这些权利是电影产业有机会成长的唯一途径。

看到有人带着摄像机去电影院,拍摄电影再放到网上,真的令我非常难过。这些录像一点也不像艺术家想表现的东西。虽然我希望人们看到我的电影,但我真的希望他们积极支持电影经济,而只有盗版衰退这才会发生。

不久前,体验电影的唯一方法是去电影院,但今天有这么多新的观看设备,去趟电影院被认为是一种昂贵的嗜好。尽管如此,作为制片人我希望人们能看到我是如何构思我的作品的。有适当的音响设备,在大银幕上观看电影,和带着耳塞在手机上看电影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能不能就电影制作的合作性谈几句?

虽然一部电影的构思来自一个或一群艺术家,但电影制作是集体努力。不同的人群在过程的不同阶段参加进来,将项目推向完成。一个人不可能拍一部电影。奥森•韦尔斯说过,作家有支笔,画家有支笔,但电影制片人需要一支军队。他绝对正确。导演能取得多大成功,要看与剧组人员和演员的合作能力。导演的角色令人兴奋,但也可以很吓人,因为有那么多的障碍要克服。但知道你是与他人合作,一起创作一件伟大的作品,作为人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肯定。我想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原因。

数字技术是机会还是威胁?

数字技术始终是一个机会,因为它使人们有可能以合理的价格创造高质量的工作。例如,数字电影包(DCP)格式可以让电影制片人,比如我,用2K分辨率(电影胶片等值)和环绕声在大剧院展示我们的电影。相比于转换成DCP的成本,把数字电影转换成电影胶片的成本过高。如果没有这样的进步,低预算的电影制片人将无法让人们看到他们的工作。数字技术正在为新电影制作人降低进入门槛,并助长了我们行业的繁荣。

你喜欢的导演是谁?

我最喜欢这个媒介的是它的多样性。没有电影是完美的。总会有电影去欣赏,去学习。我真的很喜欢乔•怀特拍的《赎罪》、《汉娜》和《安娜•卡列尼娜》。经典制片人中,我喜欢英格玛•伯格曼的作品,特别是《第七封印》,还有弗雷德•金尼曼的《四季之人》。